回到家，林凡把領帶解開扔到沙發上就直接走向臥室，可能是兩天多的時間終於放松下來，沒脫衣服就直接把自己甩在床上，任身體陷在軟軟的床墊裏。

看著對面小區亮著的燈光，林凡忽然想起之前隔壁住的一家人。很久前在電梯裏碰到那個一家之主時，中年男人總是跟他感慨說北京房價太貴，想給孩子換個學區房簡直是天方夜譚。然而不久後再見到時，那個人閃爍其詞卻又掩飾不住笑意地跟他說，找到一處合適的學區房要搬走了。

當時自己還恭喜過他，也真心為這家人的所求有所得而高興。

再到後來，就見到有人開始陸續進出裝修搬東西，通過偶爾瞥進去的幾眼，林凡看得出裝修簡單時尚，以灰白色為主，他當時還在想住進來的應該是年輕人，等人搬進來後應該去打個招呼。

只是當時他完全沒有想到，這個人會是祁天，他現如今的老板，那個今天在酒桌上跟他周旋的人。

透過窗戶看看寥寥的星空，林凡感嘆鬥轉星移，曾經那麽好的兩個人，即使現在相距不過幾米，居然也能故意疏離到這種地步了。

思緒又一點點把他拉回到幾年前，那個充滿青春，充滿回憶的大學校園裏。

……

自從那次循著自己的心意答應了祁天後，林凡就不再任由馮渺渺待在他身邊了，幾次邀約拒絕下來，即使沒明說馮渺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。畢竟是個好說話大大咧咧的女孩兒，沒再揪著他問什麽，也就欣然接受了。

這邊林凡和馮渺渺分了手，他旁邊固定的座位就又被祁天頂上了，有事沒事兩人晚上就去操場跑跑步，去游泳館游游泳，在別人看來好像也跟之前沒什麽不同。

有天兩人周末去游完泳，祁天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：“晚上去我那兒吧。”

“去你那兒幹嘛？”

“剛拿到幾個新出的高清大片，周末放松一下看看唄，怕你總學習都學傻了。”

如果說林凡還有什麽別的愛好，可能就是看電影了，聽到這個建議不免動了心，最近一直緊張的覆習著期末考，想著放松一下也不錯。

……

晚上來到祁天家，兩人就湊到沙發上看起電影來，那時大屏液晶電視剛剛興起，祁天這裏就已經裝上了，配上全套音響，效果居然一點兒也不比影院差。

看著看著，林凡就感覺祁天往自己這邊蹭，林凡沒躲，其實祁天這點兒小心思他怎麽可能不知道。

自從上次兩人攤牌接吻過後，祁天就像憋著股勁兒一樣，有時候在圖書館手似不經意的在桌下搭在他腿上，有時候晚上一起去跑步趁著沒人的時候，就趕緊在他臉上偷襲一下……

雖然不排斥和喜歡人肌膚相親的感覺，但林凡覺得祁天在這方面著實有點膽大無畏，所以總是以眼神和動作告誡祁天註意點兒。

於是這次等祁天湊過來先探試著吻了他側臉見他沒反對後，就更大膽的上來正面攻擊，板著他的脖子嘴唇就欺了上來。

林凡體會著這種唇齒相交的感覺，感受著祁天蹭著他牙床，抵著他的上顎，一點點深入撩撥他的欲望，身上越來越熱，有什麽東西在身體深處正慢慢迸發著……

慢慢地，祁天的手從他的衣擺下伸了進去，先是在他腰側游走，緊接著就不安分的挑起他的內褲邊緣向下延伸而去……

他立刻握住祁天手腕，同時讓兩人分開說：“還看不看電影了。”

“看你就夠了，還看什麽電影啊。”祁天笑著想繼續湊上來。

“滾蛋！”說著把祁天的手從身下拽了出來，正了正身子對著電視說：“先看完，待會再吃點飯，不餓嗎？”

林凡轉移話題努力讓自己平覆下來，對於初嘗戀愛滋味的人來說，有些事情就算他喜歡他也不敢深入嘗試，尤其那時林凡對同性之間的事情知之甚少，甚至連最起碼的“1”和“0”的概念都不清楚，所以真要往下發展他也不知該如何應對。

祁天盯著他看了半天，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欲望壓制下去後才笑了笑說：“行~先伺候大爺你吃飯。”說完就起身去了廚房。

把電影按了暫停鍵，林凡也跟在祁天身後來到廚房，就那麽靠站在門口看著他。

林凡從小在家爸媽一直讓他專心學習，盡量不讓他為家務瑣事分心，偶爾林凡也會幫著做做家務，但是做飯這種上竈臺的事他是真沒碰過。

這陣他看著衣食無憂的祁天在廚房裏忙活，看他從冰箱裏拿出東西後，洗菜切菜來的有模有樣，就問：“上次我就誇你了吧，你做飯真還不錯，在家練的？”

“是呀，在家自己想吃點兒的時候方便。”

“你媽不給你們做飯嗎？”其實林凡一直想問，這陣好奇心撓癢癢就給問出來了。

祁天切菜的手頓了一下，然後才背著他說：“一般都是保姆做，偶爾……等我哥回來的時候也熬熬湯吧……”

然後就回身笑推著他說：“去去，看你的電影去，那片子我早都看過了，待會做好了叫你吃飯。”

回到客廳林凡看著電影，卻有點兒心不在焉了，如果之前他不是很把握，但那時他卻確定了祁天一直在回避著說他的媽媽。

林凡一直不明白祁天為什麽一個人住在這個房子裏，就像沒人管一樣。他一周還給家裏打一次電話，而像祁天這樣家住北京的，既沒見他家裏人來看過他，也從來見他周末或者過節時候回去看看，聊天時也是能避就避從不主動提起。要不是見過他爸和他哥，林凡都懷疑祁天是不是個孤兒了。

出於什麽原因林凡不清楚，但他想多了解祁天一些，想跟這個人心再近一些，可是一來祁天家事他自己不說林凡不好多問，二來林凡希望祁天有一天能主動對他敞開心懷，讓他能走進去。

……

由於晚上回來時就不早了，吃過飯洗漱完後，兩人就上床睡覺。

關燈後躺在床上，林凡問：“再有幾天就考試了，你覆習了嗎？”

“這麽多天去圖書館，你見我拿過教科書嗎？”

林凡側過頭望向他：“我還真就想問你，你以前這考試都怎麽過的。”

黑暗中聽那人笑著說：“這就擔心上我了。”

“少廢話，我就不信你這智商能是天才，裸考都能過。”

那人頓了頓說：“告訴你個秘密，”然後往他身前又靠靠，“你不是老愛去圖書館麽，這是前幾年新建的，我爸捐的……”

“什麽！”

哈哈大笑了兩聲，祁天說：“突然知道找了一個有錢男朋友吧，是不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。”伸手想揪揪林凡臉蛋。

即使在黑暗中，林凡還是敏捷的一把拍開的他手說：“你是不是逗我呢。”

“真的。我們家特別熱衷做慈善，不是弄個學校、圖書館，就是給鄉下孩子獻溫暖，搞得像真事兒似的。”然後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：“有那愛心多往自己家裏獻獻多好啊。”

說著又補充道：“所以我覆不覆習跟我掛不掛科沒什麽關系，面兒上過得去，上上課露露臉就得了，你說學都讓我上了，還能差我這一張畢業證嗎？再說就我這麽三天兩頭打架的，沒這點兒原因不早被開除了。”

還挺有自知之明，林凡接著問：“為你上學捐的？”

“怎麽可能，有那錢夠上多少學的了。當時沒想著讓我在國內讀書，想把我送出去，但我不愛跟洋鬼子混一起。鬧了一陣後，要不是我爸給我買了這個跑車讓我先在這兒上個學，我可能就跟鳴子去軍校了。”

“你跟周一鳴認識很久了吧。”這是林凡聽祁天唯一提過的朋友。

“是呀！”像是回憶似的想想說：“從我倆小學那會兒開始吧，我小時候就比較能作，不是把誰家小孩兒揍了就是把人家窗戶砸了，那邊住的都是有頭有臉好面兒的主，不愛讓孩子跟我玩，就周一鳴是小時候跟爺爺奶奶住在鄉下，要上學了才讓他那個當官的老爸給接回北京了 ，所以就我倆能混一起，不是掏個鳥窩就爬個樹的……”

說完笑笑說：“最作的一次是在旁邊一個工地裏，那小子趴在一個鐵板上滑下來，想滑滑梯玩兒，結果速度太快，下來時小鳥上劃了個長口子，疼的嗷嗷叫，把他家裏嚇得以為要廢了呢……後來長大了覺得再讓他這麽混就真廢了，這才給扔軍校去，這不我就落單兒了……”

林凡很高興聽祁天說他小時候的事兒，說他家，說周一鳴，因為這樣他能對祁天的了解多一些。

而同時又覺著祁天不僅家裏人關系梳理，他這性子混在一堆官商背景子弟中多少有點兒格格不入，而普通同學中，又像個無腦富二代似的被孤立著。林凡黑暗中看向祁天，突然心裏有點跟著心疼。

這時祁天又蹭上來黏糊，耳語地跟他說：“林凡，你知不知道，你身上有股奶香味兒，特別好聞……”

“你閉嘴！”剛冒出來的同情心就被祁天這一句話給壓下去了。

林凡從小身上有點兒奶香味兒，一直讓他自己很嫌棄，因為這個特質實在太娘了。高中時候，有女同學還問他家用什麽牌子洗衣粉，說味道真好聞。

所以林凡那些年堅持練跆拳道，除了希望能躥躥身高外，還希望自己man一點。誰知跆拳道也練好了，身高也躥起來了，這娘娘的奶香味兒居然還是沒自動消失。

祁天繼續蹭著他的脖頸說：“真的，之前你住我這的時候我就發現了，一直沒好意思跟你說……”

“那你怎麽不一直不好意思下去呢。”

“你說呢？”

不懷好意的笑笑後，就又親了上來……

……

從那以後，祁天有事沒事就拉著林凡往自己住的地方跑，林凡覺得談戀愛果然會把人底線拉低，以前看著一對對情侶黏在那裏如膠似漆的，他都覺得至於麽。

現在偶爾被祁天拉著在家裏一頓親熱，居然也……慢慢習慣了。

有時候陸峰盯著他，用猜疑的口氣說：“我怎麽感覺你分了手才跟剛開始談戀案似的呢，你不會是後返勁兒吧。”

……

終於大二寒假了，那天林凡在最後收拾行李，祁天則靠在他們宿舍墻上嘆氣說：“一個月啊！”

林凡家所在的城市每天只有一趟列車直達北京，火車票非常難買，他大一上半學期就是等到最後一天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搶到一張能趕上回家過年的車票，這次林凡還是最後一個才走的，宿舍除了他就沒別人了。

“一個月怎麽了，回家串串親戚過過年，陪陪爸媽，見見同學，我覺得這時間還不怎麽夠呢。”沒擡頭，林凡邊收拾手裏東西邊說。

“靠，真夠鐵石心腸的。”

“你呢？什麽時候回家？”擡起身子看著他問。

“別操心了，平時不回沒人管，過年拉也得被拉回去，我們家人都好面子，過年有人上門拜年，家裏必須正裝招待，和氣一團。”祁天漫不經心的說。

“那就早點回去，一個人憋那個屋子幹嘛呢？”林凡想讓祁天盡量早點回家，不用一個人孤零零待著。

“放心，肯定回，鳴子過兩天也回來了，且聚呢。”

然後忽的轉頭看著林凡問：“你幾號回來？不會真開學前一天才回吧，你要是敢，我就……”

“怎麽樣？當然不會早回來了，我一年就回去兩次，肯定多陪陪家裏。”

“算你狠！”說著氣囔囔的往旁邊下鋪一坐，翹個二郎腿，“有種你別回來都行，我發現了，我整個兒一剃頭擔子一頭熱，你就壓跟兒就沒在心裏把我怎麽樣。”

林凡心想還沒怎麽樣呢，恨不得都為你背叛全世界了。

看著他生氣又覺得好笑，正好也收拾完了，上去哄著說：“我看情況，要是沒什麽事兒就早回來幾天。”

“真的？”祁天這才像個小孩兒似的高興了，站起來把林凡拉到懷裏又一頓親，說：“這就有點兒想你了。”

“你以後說這種話之前能先打個報告嗎？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”

“靠！”祁天側頭罵了句，“好不容易說一次還被你破壞氣氛。”說完在他臉側又親了一下說：“走吧，送你去車站。”

那時林凡覺得，不考慮是同性戀人的話，戀愛真是件很美好的事。

祁天上火車前塞給他的一大包吃的，水果，酸奶，各種零食，比他自己拿的行李還要多，回家不抓緊吃，估計回程原封不動都能拿回來。

林凡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，想到那個小子剛才開車前，趁著給他遞東西偷偷撓他手心時的那種不舍的表情，嘴角不自覺的揚了起來，連旁邊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看到，都好奇的稚聲稚氣的問：“哥哥你看到什麽了嗎？你怎麽一直在笑啊。”

林凡看著她笑說，要回家過年了，哥哥高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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